第二話 塞姆族集結

第1节

(资料图)

「力阿多！」

西巴的声音充满了无法抑制的喜悦和惦念。

「拉库村到了。」

「唔。」

身高超过二米的巨人古音、只有他一半身高的矮人塞姆青年、以及虽然不及古音但也相当高挑的勃拉基亚佣兵，站在峡谷的下坡口，向下俯视。

拉库村——那是史莱姆峡谷往后再穿越一个峡谷后抵达的，依然是一个峡谷——横亘在谷底的村落。

夜已深。之前他们经过的峡谷，要么就是史莱姆那样的怪物，再要么是苍白的天使之发，除此之外再无任何活物的气息。而眼下在谷底铺开的拉库大村落，摇曳着无数星星点点的火光，犹如夜晚海上的磷火。想必是为了款待难得一遇的稀客，以及慰劳和古音等人共同前往侦查的西巴等人，平日入夜后本应静谧的拉库村，此时才会连夜忙忙碌碌地在做欢迎的准备吧。

「哎呦，这村子比我想象的大多了。」

伊什特万好像忘了自己先前有多么嫌弃来当猴子的客人，已经轻松地吹起了口哨。

「伊ー伊ー！」

「阿伊ー！」 

此时犹如从一只巨大的发光阿米巴虫身上分出了一部分，村落中分出了一小团火光沿着山道向他们快速赶来，随着由远而近的欢呼声，他们看清了那群人在不断挥舞手里的火把。

「力阿多！力阿多！」

「西巴！」

人群中不断传来欢呼声，其中混杂了两道特别高昂、年轻的呼声：

「古音！」

「哦，古音！」

随着如同哀嚎的两声呼唤，猿人族中连滚带爬冲出两个小身影，一左一右紧紧搂住了豹头战士。她们自然是琳达和雷姆斯。

「啊啊，古音——你平安回来了，太好了。......我好担心，好担心啊。」

高傲的帕罗公主的气质、众人的视线全都抛诸脑后，琳达只顾将那银色的可爱小脑袋使劲儿蹭在古音的胸膛上，抽抽搭搭不肯离开。雷姆斯也紧紧搂着古音的腰。此时二人看起来，恰似两只初次离巢的幼鸟慌慌张张躲回了妈妈的翅膀下。

「哭啥，我能有什么事。」

古音咕嘤。伊什特万看着三人你侬我侬他侬，一时特烦。

「帕罗的小女王，终归也还是小丫头片子嘛，动不动就哭鼻子。」

伊什特烂又开始犯嘴贱，黑色的双眼中浮现出嘲讽的神色。琳达抬头看了他一眼，好像刚刚才发现诶这人也在哦。

然后出乎伊什特万的意料，本以为对方会气哼哼地怼回来，没想到琳达和雷姆斯只是对望一眼后，意味深长地窃笑起来。

「你——你们俩啊，人家在外头九死一生，真.命悬一线，好不容易才捡回一条命，你们倒好，在这儿舒舒服服享受猴子们准备的大餐呢是吧？」

伊什特万撅嘴嘟囔，像个闹别扭的小屁孩。琳达忍不住又窃笑起来，说道：

「对不起，刚才没发现你还没死，不过很高兴你也能平安回来。拉库村为了欢迎你们，准备了超级丰盛的接风宴哦。」

「有很多好吃的哟。」

雷姆斯也补充。然后琳达和雷姆斯又是对视一眼，噗哧两声笑喷。

「啥跟啥啊，神神叨叨的——」

伊什特万又开始嘀嘀咕咕。虽然他正是年轻力壮的时候，但接二连三的冒险早已使他身心俱疲。此时一听有好吃的，当即心情大好。拉库族的人们犹如迎接凯旋而归的两位英雄般簇拥着古音和伊什特万两人，一边用火把照亮脚下一边朝山坡下走去。伊什特万一时特串（嚣张），闹别扭的脸上总算露出几分欣慰。

「话说我现在这副德行也太丢人了——这个猴村里有没有从戈尔兵那里抢来的铠甲之类的，分一件给我穿啊。拿美丽女神莎莉雅打赌，哪怕我伊什特万颜值出众，这下分数也要打个七折啊。」

伊什特万叕开始嘀嘀咕咕，看着自己身上只有一件衬衣一条短裤的打扮非常害臊。

那边琳达和雷姆斯和古音重逢，喜不胜收。他们在路德森林里，偶然——或者说到底是偶然还是命中注定无人得知——遇到这位豹头战士后，一起经历了成为黑伯爵的俘虏、斯塔弗鲁士堡的陷落、喀斯河漂流、诺斯菲拉斯的大冒险，共同克服了不知多少危难，此时对双胞胎来说这位充满谜团的豹头男子，早已成为她们的精神支柱、唯一的守护神了。

甚至可以说，只要古音在身边，哪怕是亡国流浪、无家可归的痛楚也被减轻了，甚至这片让人摸不着方向的广袤神秘荒野都没什么可怕的。

原本就性情温和善良的拉库族得知琳达等人救助了族长的孙女苏妮，几乎是砸锅卖铁拿出了他们能准备的最高规格欢迎。自从帕罗陷落，双胞胎得到了暌违已久的充分休息，肚子也填饱了，甚至手脚和脸蛋都得以擦洗干净。但只要古音不在身边，他们的内心总无法真正感到踏实。

「古音总算回来啦，这下什么也不用担心了。」

琳达几乎要整个人吊在古音的大手上，欢快地蹦蹦跳跳拽着他往村子里领，声音充满了雀跃。

然而那紫罗兰色的双眸看见古音身上各处带着显眼的新伤，不禁黯然失色，充满了担忧地惊呼：

「古音——你受伤了？」

「别担心，没什么大不了的。」

古音淡然回应，并未打算细说自己经历的大冒险。那双豹子眼睛，在黑暗中弥漫着无法抑制的疑虑和焦躁。

「力阿多！」

此时又一队人拿着火把迎上斜坡来。走在最前面的是苏妮和拉库大族长，也就是苏妮的祖父罗特。罗特那身花白的刚毛在火光映照下如同一身银针流光溢彩。

「欢迎您平安抵达——敝村全体村民，衷心迎接勇者一行，请——」

罗特缓缓以朗诵般的奇妙语调，煞有介事地说着中原语，然而古音抬手请他先等会儿：

「等会儿。」

他的语调斩钉截铁而不容置疑。

「客套话稍后再说吧，族长。麻烦你派人通知塞姆所有部族的族长和能拿主意的人，让他们马上来这里集合可以吗？越快越好——我们花的时间越少，你们，包括我们，所有的生命保住和平生活的可能性就越高。」

「什么！」

罗特瞠目结舌，周遭的火把也同时颤抖起来。

「不只是拉库——包括盐谷卡洛伊、黑毛古罗、花毛乐色拉色、养史莱姆的土鳖图拜，全都要通知到吗？」

「正是。」

古音脚步不停，继续一手提着一头猪粒帕罗珍珠，边说边沿着下坡路朝谷底的拉库大村落缓步前行。（豹叔：左手一头猪~♪右手一头猪~♪身上还背着一个逆子佣兵~♪咿呀咿得儿喂~♪）

罗特为了跟上古音，慌忙加快脚步，一边噌噌地追在古音身边仰望对方，心里琢磨着对方是在开什么国际玩笑，还是有什么重大理由。

「力阿多！请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蒙古向诺斯菲拉斯全面进军了。」

古音言简意赅、语气严肃。

「侵略部队已经渡过喀斯河布阵过夜，人数约有一万五千，指挥官是蒙古的公女将军阿芙涅莉丝。从他们的装备和军容来看，蒙古是打算彻底荡平诺斯菲拉斯的塞姆族，让你们苟延残喘的幸存者永远没有能力再渡河侵入戈尔的领土，顺便把蒙古国境一口气向西北方向推进一大片。」

「一万——五千！」 

罗特哑然失色。

而一直簇拥着他们、侧耳倾听对话内容的拉库村民们，闻言勃然变色，掀起一片激烈的嘈杂。

老族长抬手让众人安静，问道：

「若是如此，塞姆休矣，力阿多。塞姆——回天乏术了。」

他的语气平淡得有些奇妙，反倒是古音提高了音量：

「那我可不答应。就算你们塞姆族被中原人称为原始人、猿人族，蒙古也没有权利摧毁你们各个部族的和平生活，屠杀你们，把你们赶出家园。——战斗吧，罗特。为此我们需要联系所有部族。」

「哦哦，力阿多。」

罗特低声应了一句，随后二人只是默默行走，不再言语。

一行人很快来到了灯火通明的谷底村子入口。说是村子，不过所有的住房都是在岩壁上刨出来的洞穴而已，真.洞房。内部空间则如同一只倒扣的陶碗。每间土房的门口或房子里、房子之间，男女老少各种年龄的村民，猴头攒动张望着这些从来没见过的稀罕客人。

随着他们一路沿着村子中央被夯实的土路前行，村民们目光灼灼一路看着他们，不时听见塞姆族独特的高亢语调在念叨：

「力阿多、力阿多（豹）！」

「阿鲁费图之子！」

那些如同海浪哗啦哗啦般的低声交头接耳，不断传入众人耳中。

「哎马，我的天——！」

伊什特万安静了好一阵子，终于憋不住了，他本来就是个闲不住的主。

他跑到古音身边，一边贼眉鼠眼东张西望的艹淡样儿，一边在古音耳边悄悄说：

「喂，古音，我说啊~」

「咋？」

「这猴山倒是壮观啊。可问题是，你该不会真打算带着这群猴子去跟蒙古那一万五千精兵干架吧？以前谁要那么想我会觉得他疯了，可你真的难说。拜托，给个准话吧，行不！」

古音没声音。罗特停下脚步，示意大家集合。只见他们此时停在一间那种如同倒扣饭碗的土房前，而且看起来那只碗比别的碗装饭多。

「勇者啊，还有各位拉库的客人，欢迎光临寒舍，请接受我们的款待吧。」

罗特依然文绉绉。那只毛绒绒的小手牵着古音的胳膊：

「力阿多请随我来这边——如果您不介意。」

声音压低了几分。古音颔首跟进。

「我肚子快饿扁了——不过能不能先搞些水来让我擦洗一下手脚啊。还得有酒漱漱口。 」

伊什特万雀跃地说着，随即缩着脖子跟在拉库村民身后钻进了另一间昏暗的土房。双胞胎紧跟其后。琳达飞快朝古音进入的那间土房看了一眼，欲言又止，随后露出可爱的微笑和弟弟一起钻进房子，神态轻松自得，仿佛已经完全习惯了这个地方。苏妮紧跟其后+1。

转眼间，那边一行人的房里已是一片欢声笑语，隐约传出的闹得最欢的那个声音，果然就是伊什特万。

古音朝那个方向瞥了一眼露出苦笑。

「那个《红色佣兵》还真是个神奇的男人啊。之前说不想来塞姆族的村里作客，别扭闹得最凶的是他，等真来了吧，玩得最欢的还是他。像这种不管到了哪儿都能马上打成一片，好像天生就是那里人一样的，也是稀罕。现在我信了，他背负的命运肯定不一般。」

他既像是在跟旁边的罗特唠嗑，又像是自言自语。罗特不明就里，仰望古音，正琢磨该怎么接话。不过古音念叨孩子们也就是那么一瞬间。（温柔的北极熊：这里我真没恶搞。豹叔看来是真把伊什特万跟姐弟俩一起算成自家孩子啦）

旋即，他的双眼露出严峻、果断的光芒看向罗特，举手向远山淡然一指：

「罗特，现在每一分每一秒都很宝贵。」

依然是那斩钉截铁、不容置疑的语调。

「尽快派人通知吧。另外先把拉库所有小族长叫来。」

「谨遵安排。」

年迈的大族长点头应诺。灯火通明的拉库村一时间掀起一片持续骚动。

皓月当空。

这片犹如被神遗弃的诺斯菲拉斯，中原人称之为无人之境，居民只有小人族塞姆、巨人族拉贡，剩下的就是荒野的各种瘆人的怪物和无垠沙漠。但即便是这里，也能公平地享用到月光。伊丽丝泼洒着宝石般的蓝白色辉光，带着清冷落寂的微笑，俯视着阴暗深沉、沙石遍野的荒原。

月光映照下，拉库村横亘在深深的谷底。

从外面乍一看，这座拉库大村落所在的周边地形，和其它连绵的漆黑岩山毫无二致。只不过今夜，村落中弥漫着非比寻常的紧张气氛和此起彼伏的交头接耳，显然将会渡过一个不眠之夜。

拉库村——其整体布局，是在两边峡谷的岩壁上开凿有上下两列室内空间如如饭碗倒扣的土房。峡谷中间则是一片圆形空地，似乎是用于举行各种仪式的广场，位于整个拉库村落正中心。而最贴近广场开挖的土房，则明显比其他房子大一圈。

古音被招待进入的是广场右边的房子。里面的地板——当然不过是土地——被挖得很深，中间设有炉子，火光兼做室内的光源。小人族的房子，尺寸自然和身材高大的古音不搭配，导致他钻进房子的时候整个人要弯腰到身高减半才进得去。不过多亏房子里地上挖了个坑，来到火炉边盘腿而坐，他觉得倒也还舒服。

「其他客人们会由拉库的女人们负责招待，请不必担心。」

罗特面向古音坐好说道。室内几乎没有任何装饰，说白了就是山里挖了个洞，然后用梁支撑。也就炉子边铺设了几张狼皮略增奢华。拉库的女人们陆续端出酒菜。

而男人们的心思此时完全没在酒菜上。

「力阿多。」

罗特郑重说道。

「至今为止，塞姆的历史中，蒙古的真.各色恶魔多次渡河威胁我们的生命，每每让我们被迫躲进诺斯菲拉斯深远的腹地——当然塞姆族也曾渡河进攻蒙古人，比如卡洛伊族和古罗族。但是我们——拉库族，我们从来没有攻击过有色恶魔。为什么他们不能对拉库手下留情？为什么塞姆和人类不能各安一隅？」

「因为蒙古想得到整个诺斯菲拉斯。」

古音说。

「为什么？这片土地，他们自己都称为无人之境——要来何用？他们并不能在此地久居。」

「确实。」

古音赞同。炉火映照着他的脸庞，巨大的豹头阴影在弧形土壁上摇曳。

「这个问题我也想了很久。——蒙古向诺斯菲拉斯进军有何用意？当然，如果他们的势力向中原腹地扩张，必须稳固后方。如果中原某个国家和塞姆族联手，戈尔就会面临腹背受敌。即便不必结盟，只要塞姆族像进攻斯塔弗鲁士堡那样渡过喀斯河发动攻势，其他势力碰巧在同一时期也发动进攻，就会对蒙古造成沉重打击。只是——」

「......」

「只是刚才我和西巴他们去侦查时看到的蒙古军，绝对不是为了斯塔弗鲁士堡的陷落而临时发动反攻能凑出来的部队。喀斯河上建造的浮桥虽然是临时的，但也足够结实，靠这边的河岸甚至开始修筑防御工事了。另外阿尔旺到塔罗斯，乃至突尼多森林里的道路，到处能看见烟柱，可以想象传令兵或者补给马车在那些道路上频繁往来。这些都绝对不是一朝一夕能筹备好的！所以，到底为什么？——他们到底图什么？蒙古攻陷了帕罗，现在风头正盛，但那不是更因为需要控制帕罗的局势、完善驻军的体制，抓捕地下潜伏或逃亡四处以期日后反攻的帕罗残党吗？他们必须进行的事后处理应该多得是。甚至可以说，这个时候蒙古中枢关注边境、派遣大军，应该是最不符合逻辑的时间点。

而且率军的竟然还是公女将军阿芙涅莉丝——她可是贵为公主，布拉德大公的左膀右臂。按照稳妥的做法，应该在帕罗的水晶王都设置驻军的司令部，由阿芙涅莉丝担任当地的执政官才合理。实际上突袭帕罗的总指挥也是她。

这样的人物，该干的事还没干完，就抛下水晶王都着急火燎赶回陶洛斯——再然后就出现在这种荒郊野外，成了诺斯菲拉斯远征军的总指挥官？有猫腻——肯定有猫腻！或者发生了什么意外，导致蒙古必须把一切放下，最优先处理诺斯菲拉斯的事情。

实在搞不懂——诺斯菲拉斯到底有什么东西？到底有什么秘密，值得蒙古付出这么大的成本？」

罗特及蹲在他两侧的拉库族人们，屏息凝气侧耳倾听，仿佛不敢打扰巨大的豹头军神的思考。

恐怕即便是罗特，对古音的话也无法完全认可，但是他明确感到，当他完全认可的时候，他们族人的命运将会发生重大转折。

而且说不定就在他们交谈的此时此刻，蒙古大军的先头部队已经如潮水般涌向拉库村所在的位置。那张毛绒绒的如同猴子的小脸，随着理解事态的严峻性，愈发神色凝重。

古音陷入了沉思，片刻后好像突然想起小猿人们还在默默等待他开口，抬起巨大的豹子头重新说道：

「总之——」

语调强而有力，似乎对无法解释的疑问暂时置之不理，无需纠结：

「总之可以确定，蒙古的决心异常坚定。至少拉库、卡洛伊、古罗这三大部族，哪一个都不可能单独对抗并取得胜利。还有一件事不用我说吧，从喀斯河方向进军，拉库可是距离最近的村落。虽然这个村子有峡谷地形保护，除非他们走大运，否则在没有地图、无人带路的情况下，至少要花几天时间才能找到这里。但是反过来说，也不可能奢望他们的大军发现不了这个村子，直接经过我们附近向内陆深入。蒙古军至少一万五千，拉库族能战斗的人全部加起来也只有两千。现在立即向深处转移，或者主动出击——不，那是毫无胜望的。那就只剩一个办法了......」

「可是......」

罗特睿智的双眼因悲观的现状而黯然失色，欲言摇头又止。

「我们离开村子，收拾东西跑吧，现在马上！」

站在后方的一位小族长突然急迫地喊道。

「这是唯一的出路了。各种颜色的恶魔会骑马。而且有道具能把石头射得很远。而且——」

「里诺！」

罗特语气严厉地呵斥制止。但是里诺不打算鸟他。

「而且力阿多的要求，我们也实在做不到。让拉库和卡洛伊、还有那群可恨的古罗同心协力，是绝对不可能的。古罗可是会抓我们的人来吃！身为同类的塞姆，他们竟然抓来吃！卡洛伊也好不到哪里去，我们至今为止不知有多少女人、孩子，被他们抓走变成了社畜奴隶......」

「还不光是这样。」

另一位小族长接着里诺的话补充。

「卡洛伊大约有二千人，古罗也一样。另外加上拉色、图拜、其他小部族，所有人凑在一起，也赶不上那些蒙古恶魔！」

「你是？」

古音看向他。那位拉库小族长有点紧张地回答：

「我叫艾布，力阿多。」

「好的，艾布。还有里诺——其他人也听我说。你们说的，我早就在考虑了。来的路上，小伙子们已经把塞姆各部族之间的矛盾都告诉我了，我也知道所有部族的战士加起来不过七千五百，撑死了只有八千，而且你们的战士既没有马，也没有弩，个子还比蒙古军矮多了。反观蒙古的侵略军，现在的一万五千人还不是全部，只要他们保障了补给线，在喀斯河岸边设置据点，做好长期战争的准备的话，再来个五千——甚至一万、两万的增援，只要有需要人可以随时到。

只不过......」

「打不过啊！」

这次小族长们哀鸿遍野，不止一人发出绝望的呼喊。

「拉库族休矣！」

「我们要变成恶魔的奴隶了！」

「没希望了！」

罗特环视全场，正想让部下们先安静会儿，但是还没来得及开口，又是一人高喊：

「逃跑吧！村子不要了，带着女人、孩子、老人躲进山里！」

「赛布！」

「只能这样了！」

声音的主人站起来环视众人大声说。

「想要逃离蒙古的恶魔，只能向北逃了。北方的群山——对了，从那条翻越狗头山的路，躲进北边的阿斯格伦山吧！」

没错没错，这法子好。众人纷纷附和。古音扫视众人，只见一个个脸上都是彷徨、疑虑、恐惧的神色。

会谈的风向看来已经逐渐确定，仿佛待会儿一散会，所有人就会撒丫子跑去收拾行李、粮食，丢下村子朝北边逃跑了。

「别急啊，我还没说完呢——」

古音身子前倾正想说话。

但是有人比他嘴快。

「不行！」

一道年轻有力的声音从最后面传来，他继续喊道：

「如果要向北逃，等打输了再逃也来得及！」

「我当谁呢，这不西巴嘛！」

赛布大怒。

「你丫坐下。乳臭未干的小子，什么时候轮到你插嘴了！？」

「我们往北逃有什么用？就窝在山里等着蒙古的恶魔放弃追击打道回府吗？如果他们在这里筑城常驻，我们的退路可就彻底被堵死了！」

「他们怎么可能在诺斯菲拉斯待那么久？我们撑一个冬天就好了。」

「还有，北边的山里找不到任何食物。——如果蒙古军把这里化为他们的据点，向我们发兵，拉库就要灭族了！」

「任你说破天，打不赢就是打不赢，咋就说不听呢！」

赛布越说越怒。西巴还想怼他。罗特起身抬手让他们别嘚瑟。

「现在我们还有时间吵架吗？」

「不错。」

古音瓮声瓮气点赞。

「我们可没那个时间了。而且——先听我把话说完，我有个想法。」 

「想法——？」

罗特、西巴、赛布、艾布、里诺——还有其他二十名小族长的眼睛，都齐齐向火炉对面的那位身影摇曳在火光中的伟岸雄壮、豹头人身的军神。（温柔的北极熊：小屋里人这么多还点个火炉，倒也不会一氧化碳中毒）

「您的意思是......」

古音正要开口。

此时门口处突然传来一阵骚动，那个方向依次排列的小族长们被分开，一个年轻的拉库族人挤了进来。他向在座的各位族长们致意后，向罗特和古音低头报告：

「图拜的族长们和拉色族的人正在赶来，很快就到峡谷入口了。」

「挺快的。」

古音回应。罗特点头。

「图拜、拉色都和拉库交好。拉色的村子就在隔壁山里。」

「嗯，这里有点窄了。」

古音提高音量。

「到广场上吧。正好不光是族长，让拉库所有村民也听一下。各位，出去吧。」

拉库小族长们纷纷应诺。西巴留在古音身边，有点担心地仰望着他。古音回了个不用担心的点头，嘴边不由得低声嘟囔：

「图拜和拉色到了。接下来问题就是卡洛伊和古罗，肯不肯和拉库联盟了。」

「力阿多——？」

西巴没听清，询问了一声。古音摇头，直接弯下身子从那个憋屈的门口钻了出去。（豹叔：敌方是一万五带甲精兵，我这边有拉垮、土鳖、乐色......嗯看起来赢面很大呢！）

3卷2话1节完